韩雪萌
　　近期，欧美金融市场接连发生重大问题，导致整个金融业的信用开始下降。上周以来，作为德国最大贷款机构，德意志银行股价已经连续跌了3天，迄今，市值蒸发五分之一。3月24日，德意志银行股价盘中一度下跌15%，创下3年来最大盘中跌幅。投资者们担心德意志银行成为第二个瑞信，大量抛售股票，从而引发市场对欧洲银行股的担忧。
　　德意志银行股价下跌也拖累了欧美银行股普跌。3月24日，英国伦敦股市《金融时报》100种股票平均价格指数下跌1.26%，报收于7405.45点。法国巴黎股市CAC40指数下跌1.74%，报收于7015.10点。德国法兰克福股市DAX指数下跌1.66%，报收于14957.23点。当天，欧洲银行股板块受挫，多个银行股股价下跌。渣打银行股价下跌6.42%，巴克莱银行股价下跌4.21%。美国多数大型银行股价下跌，其中，摩根大通跌近1.5%，花旗集团跌近1%，股价均创5个月新低。
　　按照国际组织公布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名单，德意志银行排在瑞士信贷银行之前，但德意志银行在欧洲的地位却远非瑞信可比。德意志银行是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欧洲银行，也是全球银行业监管机构认定的30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之一。截至2022年底，德意志银行总资产规模超过1.3万亿欧元，它不仅对德国经济举足轻重，在国际债券、衍生品和外汇交易中也具有重要地位，一旦其发生危机，可能波及全球金融体系，被视为是“大到不能倒”的金融机构。
　　在欧洲，依靠庞大的德国制造，德意志银行在制造业领域的金融服务地位让别的欧洲银行无法企及，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家拥有153年历史的欧洲银行无懈可击。2019年前，德意志银行一度因经营不善连年发生巨额亏损。自2020年起，由于采取了一系列战略调整，包括裁员数以千计员工、压缩高风险的投行业务，更加专注欧洲业务营运，德意志银行已经连续3年扭亏为盈。财报显示，2022年德意志银行的成本收入比达75%，净利润超50亿欧元，创2007年以来新高。从资产质量看，德意志银行转型效果显著。
　　但随着上周德意志银行股价急速下跌，该银行的老问题再次被翻了出来，以至于最后德国总理出来辟谣称，德意志银行已经彻底现代化和重组其业务模式，是一家很有盈利能力的银行，没有任何理由感到担忧。截至目前，尽管大多数分析认为，德意志银行风险可控，但当前德意志银行所面临的潜在问题应引起关注。
　　市场普遍认为，信用违约掉期(CDS)价格飙升是导致德意志银行股价下跌的主要原因。信用违约掉期是一种针对信用违约事件的金融产品，当它的价格升高时，说明投资者对金融机构违约风险的担忧增加。3月23日，德意志银行的CDS从前一天的142个基点飙升了173个基点，这是德意志银行的CDS自2019年有记录以来的单日最大涨幅。这意味着，对其违约风险进行投保成本已升至2020年以来最高水平。
　　在一些市场人士看来，对于德意志银行股价盘中下挫，更多是来自市场恐慌情绪搅动，其本身资产质量并无问题。德意志银行的多数业务是做市商业务，衍生品交易的风控严格。市场之所以对德意志银行违约风险担忧攀升，还是来自于近期欧美银行业风险的传导。
　　在瑞银收购瑞信后，瑞信负债端AT1债券减记，引发的市场担忧情绪造成欧洲债市及股市波动，从而加大其他欧洲银行发行新AT1债券的难度。上周，瑞士政府在推动瑞银集团收购瑞士信贷的交易中，将该行173亿美元的AT1债券减计为零，令持有人血本无归。这项富有争议的举措引发市场担忧情绪并造成欧洲债市及股市波动，也加大了其他欧洲银行发行新AT1债券的难度。3月20日，欧洲银行管理局等发布声明称，普通股权一级资本仍然先于AT1债券承担损失，以安抚市场情绪。但尽管英国和欧洲监管机构都保证了该资本工具的重要性，欧洲银行的AT1价格仍普遍下跌。
　　随着恐慌的蔓延，市场参与者开始抛售德意志银行债券。据市场研究机构Tradeweb的数据显示，截至3月24日，德意志银行2014年发行的AT1债券价格已从月初的95美分跌至70美分。德意志银行之所以深受影响，则是因为市场担心德意志银行是欧洲银行业的下一个薄弱环节。此外，上周五，德意志银行宣布了按本金全额赎回2028年到期的价值15亿美元的固定重置利率次级二级票据的消息，对于市场来说，这本应是正面消息，但也可能被市场投资人解读为该银行资本缺乏的信号。
　　虽然德意志银行近年来在经营上扭亏为盈，但当前欧洲银行业的问题不仅在于自身经营状况，也与美联储持续加息导致美国几家中小型银行接连关闭而引发的市场信心不足息息相关。尽管转型效果显著，德意志银行逐步收缩风险敞口并补充资本，但相较同业而言风险抵御能力较为不足。比如，2022年德意志银行核充率为13.4%，而瑞士信贷为14.1%、瑞银集团为14.2%。
　　然而，造成德意志银行股票下跌的更重要原因是投资人对经济衰退的普遍担忧以及为此而采取的股票资产重置举措，即减少高风险的金融板块资产，转投食品和医药等收益稳定的行业，借以来减少投资风险。毕竟，德意志银行和欧洲其他银行一样，正处在资本市场对银行业极度焦虑和关注的中心。
（文章来源：金融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