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香港回归祖国以来，社会经济得到快速发展。随着国家进入新发展阶段，“十四五”规划纲要确立了香港在国家整体发展中的角色和重要功能，明确了香港“八大中心”新定位，支持香港服务业向高端高增值方向发展。香港通过践行“一国两制”最佳制度安排，为其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和稳定的发展环境，使香港成为中国内地与国际市场之间的重要桥梁和纽带，而便利开放的营商环境更是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众多企业和投资者植根香港，加之运作有效的金融市场，吸引着大量外资流入，使得香港成为全球范围内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国际金融中心之一。未来，随着香港经济产业结构、金融服务种类、合作伙伴关系以及“超级联系人”内涵等方面不断向多元化迈进，香港传统优势有望持续巩固，新优势将会逐渐形成。
　　经济产业结构迈向多元化
　　香港地区经济发达。来自香港特区政府统计处的数据，2022年，香港国内生产总值（GDP）约3634亿美元，人均GDP约4.9万美元，属于高收入经济体。其中，服务业占香港本地生产总值的九成以上，主要是由于其独特的地理、历史以及资源禀赋等条件所致。首先，香港在金融、贸易和旅游等服务业的发展具有比较优势，因为地处东亚地区，拥有便捷的交通和物流网络，同时具备相对较低的税务成本与完善的法律法规体系，吸引了大量国际企业和金融机构在此设立办事处或总部。其次，香港在金融和商业方面具备了相对完善的体系和专业人才。此外，香港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内地与国际市场之间的重要桥梁，具有独特的地缘政治优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港在经济结构上的单一性逐渐显现出一些弊端，特区政府也在积极调整经济结构，寻求多元化的发展路径。近年来，特区政府提出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鼓励发展创新科技、教育、文化创意产业等新兴领域，以减轻对传统服务业的过度依赖，并为香港经济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除了巩固传统优势产业，即金融服务、旅游、贸易、物流和专业及工商业支援服务（占GDP比重超过56%）外，2009年特区政府施政报告指出还发展香港六大优势产业（包括文化及创意、教育、私营医疗、检测认证、环保工业以及创新科技产业），有助于推动香港走向知识型经济。2021年，特区政府提出以北部都会区建设为核心，主动强化创科发展顶层设计，重点发展先进制造、创新科技、生命健康、绿色环保等新兴产业，将为香港经济转型注入新动力。
　　不仅如此，特区政府还一直致力于推动数字经济的发展，并采取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来支持和促进该领域的创新和增长。香港发展数字经济拥有三重优势，首先，香港发展数字经济整体规划优势突出。2021年6月，香港金管局公布《金融科技2025》策略，探索在香港推出数码港元的可行性。在整体纲领的指导之下，香港能够有的放矢、层层递进地布局新型金融基础设施，有望成为公私合作的典范。同时针对数码港元，金管局已于2021年10月发布了技术白皮书，并于2022年4月聚焦政策与设计范畴发布了《从政策及设计角度看数码港元》。其次，香港发展数字经济技术优势凸显。2021年2月，香港金管局与中国人民银行、泰国央行和阿联酋央行共同发起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研究项目，已积累一定的相关技术储备。在“走廊网络”中各国央行将本国数字货币在网络中发行存托凭证，实现在网络中的单账本交付。这样做的优点是具有更强的包容性，对于尚未推出央行数字货币的国家，其中央银行的法币结算系统也可以接入“走廊”网络。这种形态能够绕开以美元为基础的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体系，对货币弱势国家的主权形成保护，同时有助于实现亲诚惠容的国际贸易合作。再者，香港国际金融地位优势对数字经济发展的助力不可忽视。香港资本市场集资方式较为多元，衍生品市场高度发达，且市场参与者来源高度国际化。若能顺应数字经济发展大势，抢先打造自主可控的新型金融基础设施，也将有助于巩固香港金融中心地位。
　　金融服务种类呈现多元化
　　香港作为全球第四大金融中心，拥有成熟的金融服务和吸引众多金融机构的优越条件，其金融市场运作有效、透明，符合国际标准的监管，吸引着大量的外资流入。根据香港金管局数据，截至2023年5月底，香港约有180家银行业认可机构，包括全球前100大银行中约四分之三，资产规模达3.4万亿美元；股票市场总市值达4万亿美元，在亚洲排名第四，全球排名第七。其中，港交所新股集资额达127亿美元（截至2022年12月），全球排名第四，且在过去12年中有7年新股集资规模全球第一，并连续6年成为全球安排亚洲区国际债券发行最具规模的中心，2021年发行额为2070亿美元（占市场份额34%）。同时，作为亚洲最大的国际基金管理中心，2021年，香港所管理资产达4.558万亿美元，其中1.357万亿美元为私人财富管理规模，是亚洲优秀的国际私人财富管理中心。从离岸人民币业务视角来看，香港与内地紧密融合，接通世界各地，凭借庞大的资金池、高效的金融基建以及多个跨境资金流通渠道，香港是全球最大和最重要的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提供全面的人民币计价金融服务，包括清算、结算、融资、资产管理和风险管理等。根据国际资金清算系统（SWIFT）的资料，2022年，全球人民币支付交易约74%在香港进行。根据香港金管局数据，截至2023年4月，香港人民币存款达8330亿元，人民币贷款近2500亿元。
　　不仅如此，香港拥有进出内地资本市场的独有渠道，包括沪港通、深港通、债券通以及内地与香港基金互认安排等，让海外投资者可以通过内地与香港市场之间的连接进入内地资本市场，中国约三分之二的对内及对外投资都经由香港进行。香港与内地之间的金融互联互通不仅有利于加强两地之间的经济联系，还有助于推动内地的金融市场改革和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巩固。同时，吸引更多企业在港发行人民币计价的股票和债券，推出人民币计价的大宗商品等，以增加市场广度。流动性方面，港交所新推出的“港币-人民币双柜台”和双柜台庄家机制已于6月19日正式上线，有望推动提升人民币计价股票在香港的交易量，吸引更多企业发行人民币计价股票。风险对冲方面，近期启动的“互换通”让境外投资者可参与境内的利率互换市场，为管理人民币利率风险提供更便利的渠道，也为未来扩大适用范围至境内汇率、信用风险等对冲工具的交易提供示范。此外，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之一，也逐渐在数字资产市场中扮演重要角色。香港数字资产市场是亚洲地区最重要的数字资产市场之一，数字资产交易所在香港的活跃度高，市场热度也在不断上升，目前香港特区政府、监管机构以及金融机构以审慎渐进的态度适应数字资产浪潮，并有望将其作为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重要创新点。
　　然而，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也面临一些挑战。首先，全球贸易摩擦和地缘政治矛盾日益加深，不仅阻碍了全球经济的整体复苏，还给国际合作和多边主义带来了巨大挑战，同时也加剧了全球金融市场动荡。全球金融市场的不稳定性和风险的增加，给香港强化风险管理和监管体系、保护金融市场的稳定性和安全性，带来了新的挑战。其次，亚洲地区其他城市的崛起和发展也构成了对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竞争。例如新加坡、东京等城市都在积极推动其金融业务和市场的发展，吸引国际机构和投资者。香港需要应对这些竞争，保持其吸引力和竞争优势。再者，全球金融监管日益趋严，对金融机构的合规要求也不断提高。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需要不断适应和满足这些合规要求，加强金融监管和风险管理，以确保金融体系的稳健性和可持续发展。
　　伴随着国际金融市场在不断演变和创新，新的技术和业务模式不断涌现。香港也在及时调整自身的金融业务和市场，不断丰富自身的金融服务种类与质量，以适应新的需求和趋势。一是推动数字金融创新，包括发展金融科技（FinTech）和区块链技术等。通过鼓励创新企业和初创公司在香港设立和发展，提供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如移动支付、智能投资、个人理财平台等，以满足不断变化的客户需求。二是发展虚拟资产和数字资产交易。随着加密货币和数字资产市场的迅速发展，香港可以成为虚拟资产和数字资产交易的中心。通过制定相关法规和监管框架，以确保交易的透明度、安全性和合规性，进而吸引虚拟资产交易所和数字资产管理公司等业务在港设立，并提供相应的金融服务，如数字资产托管、交易和融资等。2023年6月1日起，香港证监会已经开始接受虚拟资产交易平台营运者申领牌照，并允许零售投资者使用持牌虚拟资产交易平台。三是支持数字金融的发展的过程中，完善的数字金融基础设施十分关键。通过建立安全稳定的支付系统、发展身份认证技术、推动跨境支付和结算体系的互联互通，同时加强数据保护和隐私安全，以建立客户信任和保护金融交易的安全性。四是随着金融业务的创新和发展，金融监管和风险管理变得尤为重要。香港可以加强金融监管的力度，确保金融市场的稳定和健康发展。同时，建立有效的风险管理机制，包括评估和监控数字金融领域的风险，以及建立适当的风险防控措施。五是为了提升金融服务的质量和信誉，积极参与国际合作和制定合规标准的作用凸显。香港可与其他国际金融中心和监管机构合作，分享经验和最佳实践，并加强跨境监管合作。同时，与国际组织和标准制定机构合作，推动金融科技和虚拟资产领域的国际标准制定，提高行业的规范化水平。通过不断丰富自身的金融服务种类与质量，香港可以提供更多创新的数字金融和虚拟资产服务，吸引国内外投资者和企业在香港进行金融活动，并进一步巩固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
　　合作伙伴关系不断多元化
　　凭借着先进的港口与机场系统，高效运作、严格管理以及完善的物流基础设施，使得香港成为重要的国际贸易中心之一。根据香港统计处数据，2022年香港货物贸易总值为12127亿美元，其中出口总值为5810亿美元，进口总值为6317亿美元，货物贸易占香港GDP的比重为334%。而香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产业优势、政策便利以及文化融合，使得香港拥有了提供了更广阔的国际市场。从地理位置来看，香港地处东亚地区，是中国内地与国际市场之间的桥梁，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香港是亚洲重要的商业和金融中心，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企业和投资者。香港拥有先进的交通和物流网络，方便与不同地区的合作伙伴进行交流和合作。从产业优势来看，香港是全球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之一，拥有完善的金融体系和专业人才。香港的金融市场对外开放，提供了丰富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包括资金融通、财富管理、投资银行和保险等领域，使得香港成为各国金融机构和企业进入亚洲市场的理想合作伙伴。从专业优势来看，香港拥有高素质的人才和专业知识，包括金融、法律、会计、科技和创意等领域。香港的教育体系培养了大量优秀的专业人才，并吸引了国际人才在此发展，为香港与各国合作伙伴之间的人才交流和技术合作提供了有利条件。从政策优势来看，香港一直秉持双向开放的政策，鼓励国内外企业在香港设立办事处或总部，推动与本地企业的合作。香港提供了良好的商业环境和法治保障，为企业提供了稳定和可靠的经营平台。从文化融合来看，香港是一个文化多元、开放包容的社会。在香港，人们可以接触到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和思想，为跨国合作和文化交流提供了机会和动力。以上优势便利了香港与各国地区合作伙伴在金融、贸易、科技、文化创意等领域展开合作，从而促进了双方共同发展。
　　目前，香港与中国内地、欧美等国家之间的合作已经取得了显著成果，同时香港也在积极致力于加强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一带一路”倡议和中东等国家的经贸联系，以实现更广泛的合作机会和互利共赢。香港是中国内地与RCEP成员国之间的桥梁和重要枢纽。作为中国特区，香港可以发挥其国际金融中心的作用，提供跨境金融服务和便利的投资渠道。同时，香港还加强了与RCEP成员国的贸易促进活动，包括举办商贸交流、合作洽谈和推广活动，以进一步拓展贸易和投资合作。不仅如此，香港积极参与并支持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和商业枢纽，香港可以提供丰富的金融、法律、咨询和专业服务，以满足“一带一路”项目的融资和合作需求。香港还通过举办高层论坛、商贸交流和投资推介活动等方式，促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经贸合作。近年来，香港一直与中东地区保持着密切的经贸联系，积极参与中东地区的商贸交流和合作活动，吸引中东地区的投资者、企业在香港设立办事处或进行投资，而且香港也是中东企业进入亚太地区市场的重要门户。今年3月，新任香港特区行政长官访问中东，进一步拓宽了香港企业、机构与中东企业、机构之间在金融、创新科技、商务商贸、交通、能源、建筑专业等多个领域的合作。此外，香港与多个国家和地区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FTA），FTA为香港企业提供了更广泛的市场准入和贸易便利化，促进了地区间经贸合作。
　　“超级联系人”内涵趋向多元化
　　香港已经超越了传统的“超级联系人”的单一角色，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多维度的沟通交流连接中心与枢纽。首先，香港在金融领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成为国际金融中心之一。香港的金融市场开放自由，法治环境稳定，拥有完善的金融基础设施和专业人才，吸引了众多跨国金融机构和投资者。香港不仅是亚洲地区的融资和投资枢纽，也是与全球金融机构合作的重要平台，为国际合作提供了便利。其次，香港作为一个开放的贸易港口，具备良好的物流和商业环境，为国际贸易提供了便利。香港与内地的经济合作密切，是中国内地与世界市场之间的桥梁和重要的贸易枢纽。同时，香港作为一个自由经济体，也与其他国家和地区保持着广泛的贸易往来，拥有丰富的国际贸易经验和网络，能够促进各国之间的贸易合作。此外，香港在科技和创新领域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香港拥有一流的科研机构和高素质的人才，致力于推动科技创新和发展新兴产业。香港积极鼓励科技创业和创新投资，成立了多个科技园区和创新中心，吸引了许多创业者和科技公司在此发展。香港的科技创新实力为国际合作提供了更多可能性。此外，香港作为文化和旅游的中心，也吸引了许多国际文化交流和旅游合作，为各国在文化、艺术、旅游等领域的合作提供了广阔的平台。
　　在当前的历史变局下，香港还可以进一步丰富自身作为“超级联系人”的角色内涵，持续巩固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和影响力。其一，香港可以进一步加强与中国内地的联系，特别是与内地的经济、金融和科技中心的联系。通过促进跨境投资和贸易，加强双向的资金流动以及推动创新科技合作等，进一步巩固其“超级联系人”的地位。其二，香港可以进一步拓展其国际合作网络，加强与全球各主要经济体和地区的联系。通过与不同国家和地区签署自由贸易协定、加强双边经济合作、扩大投资和贸易伙伴关系等，以主动参与并推动跨国合作项目，促进各方之间的经济交流与合作。其三，香港可以进一步提升其服务业的高附加值能力，包括金融、法律、咨询、创新科技和文化创意等领域。通过提供高质量的专业服务，香港可以吸引更多国际企业和投资者选择香港作为其商务和金融中心，并成为各方寻求合作的首选伙伴。其四，香港可以积极推动可持续发展，包括绿色金融、环境保护、清洁能源和创新科技等领域。在当前全球对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关注日益增强的背景下，香港可以通过积极参与和引领可持续发展的倡议和项目，提高其在全球的声誉和影响力。
　　（作者为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
（文章来源：金融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