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创科25人|独家对话“肿瘤学巨人”莫树锦:希望在病人的生命里留下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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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创科25人|独家对话“肿瘤学巨人”莫树锦:希望在病人的生命里留下光辉
2023-06-13 23:08:00
对于TVB剧迷来说,香港中文大学医学院肿瘤学系系主任莫树锦就是荧幕上“精英医生”的模板。
  “这张是在洛杉矶,这张是在福建、这张是在葡萄牙……”莫树锦如数家珍地向笔者介绍他办公室一角的黑白照片墙,挂了多幅他去全球各地旅行用手机拍下的精彩瞬间。
  对于TVB剧迷来说,香港中文大学医学院肿瘤学系系主任莫树锦就是荧幕上“精英医生”的模板。
  身穿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装,合身的灰色牛仔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谈起肺癌的医学研究滔滔不绝,口才出众。而西装里搭配了白色字母T恤,用发蜡精心整理过的时髦发型,健谈风趣。
  “为求真,当上研究人;为求仁,当上医生;为求食,当上节目主持……”他在最新出版的《医笔随心》一书的扉页上写道。
  莫树锦的人生多姿多彩,角色多元。国际肺癌研究协会前主席、大学教授、医生、电视节目主持、畅销书作家、创业者,不同的角色,他都切换得游刃有余。
  他在香港沙田威尔士亲王医院的办公室也装修得极具特色,充满艺术气息。穿过地下一楼长长的走廊,步入办公室,最吸引人目光的就是左面墙上巨幅的粉色人物画,据说是韩国某艺术家的手笔。房间的不同角落则点缀了艺术品,风格迥异,却意外地非常和谐。
  在科研方面,莫树锦是国际肺癌领域的著名学者,联合创办肺癌研究组,领导多个重要的跨国临床研究,奠定了肺癌个体化治疗的基础。
  1996年从加拿大回香港至今,二十余年里,莫树锦致力于研究肺癌的生物标志物和分子靶向治疗,在肿瘤学议题上发表两百多篇著作,其中不少刊登在顶尖医学期刊如《新英伦医学杂志》(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丶《科学》 (Science) 丶《柳叶刀》 (The Lancet) 和《临床肿瘤学杂志》(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等。
  莫树锦的医学成就有目共睹,获得了无数奖项的认可,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美国临床肿瘤学会院士(FASCO)、首位获得欧洲肿瘤学会终生成就奖的华人。他办公桌后面的陈列柜上摆满了各种奖杯、奖状。
  然而,他对自己的评价却十分朴实:“作为一名医生,我主要需要能够在病人的生命里留下一条光辉。我所做的工作就是研究,把药物带给病人,让他们能够生活得更久、更好。我相信在过去的20年里,我已经达到了一部分目标。”
从“零”开始
  1960年出生于香港的莫树锦,小学至中四(中学四年级)时期均就读于香港本地学校。其后求学加拿大,专攻肺癌肿瘤研究,相继取得学位及资格,于当地开展私人执业。
  体面的工作、可观的收入,莫树锦在加拿大的生活算得上“衣食无忧”。但一次偶然的探亲之旅,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1995年圣诞节前后,莫树锦回到香港探亲。期间,他与一位在香港中文大学任教授的朋友会面,对方的老板向他发出邀约,请他回港做研究。
  是否放弃在加拿大的工作,举家搬回香港?面对人生事业的重大抉择,莫树锦在短短两周内就作出了决定。
  “第一,如果我继续留在加拿大,或我回到香港,十年后的生活会是怎样?”毋庸置疑,选择前者,意味着未来的生活也会一如既往地稳定、安乐;而后者则代表着未知。“第二,香港在1997年回归(祖国),我认为回归之后,香港会和内地有很多工作接轨,这让我觉得是个好机会。”
  就这样,36岁的莫树锦毅然选择回流香港,放弃私人执业,以香港中文大学临床肿瘤学科助理教授的身份,投入到研究与教学中。从零paper(论文),到两百余篇著作,二十多年的科研历程,莫树锦用“精彩”二字形容,“这是我人生最好的一个决定”。
重新定义肺癌治疗标准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最新统计,2020年,癌症导致近1000万人死亡。其中,肺癌(高达180万例)是最常见的癌症之一。
  在大众认知里,“肺癌”就是一种疾病。事实上,数十年的研究发现,根据定义和定案的不同,肺癌囊括了多种不同的疾病。例如,由EGFR(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基因突变引起的肺癌,常见于非吸烟的亚洲人群。这一疾病初期没有明显的病症,但患者确诊时,多数已至中后期。
  此前,晚期肺癌唯一的治疗方法是化疗,但当时化疗肺癌病人平均存活期只有约一年。2009年,莫树锦以亚洲的非吸烟肺腺癌患者为研究对象,首次证实了带有EGFR基因突变的肺癌病人,接受标靶治疗的效果优于化疗。随后,他又于2014年证实标靶治疗较传统的化疗,可以更有效治疗ALK阳性肺癌的晚期肺癌患者。目前,这两类患者的存活期一般可超三至五年。
  凭借这些成就,莫树锦也获国际著名肿瘤学多媒体资源平台Onclive誉为“肿瘤学巨人”,以表彰他在肺癌研究及治疗上的卓越贡献,以及为全球癌症治疗带来的革命性改变。这也是首次有亚洲学者获此殊荣。
  “我们现在所说的标靶治疗,就是针对癌细胞的基因,让它停止生长。”莫树锦表示。基于这些肺癌研究的重大突破,现时确诊晚期肺癌的病人,首先要接受基因测试,确定是否为EGFR或ALK基因突变,而后才决定治疗方案。若选择标靶治疗,医生则会针对不同的基因突变,为病人“量身定制”适合的治疗方案及用药,这也就是“个体化治疗”的核心。
  事实上,相对于其他癌症,如乳腺癌、子宫颈癌等,令人闻之色变的肺癌,却经常难以在早期被发现。“你要有感觉才可能知道有病症的存在,而肺部肿瘤人是没有感觉的,如果肿瘤没有接触到气管,或者肺膜,就没办法感受到。”莫树锦表示。
  针对这一难题,莫树锦也提出,“现在有个新的方向,我们会定时做断层电脑扫描,去(在)早期发现肺癌。”这一方式在吸烟者身上已得到有效证明,“未来希望能够通过血液观察基因突变,来找到早期肺癌。”
科研从不止步
  2020年,莫树锦联合四川大学华西临床医学院的卢铀教授,共同领导研究全球首个利用人体CRISPR基因编辑技术,作为晚期肺癌治疗方案的临床试验,结果证实该方法安全可行。
  “我们将人体的T细胞取出,然后用基因编辑把它的PD-L1基因去掉,去掉(该基因)后的T细胞就可以识别攻击癌细胞。”莫树锦谈到研究思路时表示。但他亦坦言,这一方法有不少挑战性,比如,是否去掉PD-L1就是最好的选择?取出的T细胞的生存能力是不是最高的?“这还是一个初步的研究,就是feasibility study(可行性研究),已经证明是安全的。”
  就基因编辑这项技术而言,社会各界一直存在科学伦理的争议。“要清晰地认识到,我的能力在哪里,不可以跨过道德底线。”莫树锦坚定地说道,“我们现在所做的(技术)只是(短暂性的)改变T细胞,利用T细胞作为一个工具,所以在道德上没有太大问题;另一方面是安全性更高。”
  除了医生、教授、科学家等身份,莫树锦还是一个“创业者”。2015年,莫树锦与两位香港80后联合创办了癌症检测公司善觅(Sanomics),提供价格相宜的癌症基因检测。目前,善觅公司已和行内另一知名公司行动基因(ACT Genomics)合并,联合开拓东南亚市场。
  在莫树锦看来,做研究和做生意“完全不同”,但有一些基本原则相似,例如团队精神,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解决问题的时候不能死板,要跳出框外,think out of the box。”就像卡通游戏中的“超级马里奥”,“你发现超级马里奥永远向前看,永远想着一个目标,过完一关又一关,和人生有点像。”
  莫树锦笑言,“当你一路走,一路过难关,与此同时也在不断储存快乐。”作为肿瘤专家,多年来见证着癌症病人来来去去,让他对于生命、死亡比常人有更深刻的体会,“重点是如何看待死亡。从出生那刻起,死亡就在你的前面,人生就是你死亡之前得到了什么。对我而言,帮助一个癌症病人,我的责任就是希望他的生命旅程能够越长越好。”
加深人员交流合作
  2017年,深港两地签署《关于港深推进落马洲河套地区共同发展的合作备忘录》,明确双方共同建设面积约3.89平方公里的“深港科技创新合作区”。
  连接深港两地、面积广阔,河套地区被视为两地创科合作发展的“试验田”。“河套的发展速度非常快,我们希望比如河套地区,能不能做到基因或资讯的过海”。莫树锦表示。
  众所周知,香港地域较狭,人口基数十分有限,这意味着当科研需要庞大的数据库时,往往力不能及。“所以,如果我们有机会一起用内地的资讯、内地的数据去做研究,可能会为香港研究带来正面的影响。”莫树锦表示。
  2021年7月,团结香港基金与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联合发表的生物科技政策研究报告指出,充分发挥河套深港科技创新合作区的齿轮作用,带动香港和深圳两地生物科技发展,加速形成世界级的产业集群和创新高地。
  为促进两地合作,上述报告建议放宽多项政策措施。在市场准入方面,报告建议国家发改委和商务部放宽对干细胞、基因等领域的外资企业准入限制,允许由中国籍香港永久居民担任主要股东并在河套注册的企业,直接进入内地市场。
  事实上,深港两地乃至整个粤港澳大湾区在创科方面的合作也正逐步加深。2022年,河套深港科技创新合作区推出多项举措,包括发布实施深港“联合政策包”,鼓励科技成果转化,提升深港科研人才服务水平等,共同推进创科发展。
  在莫树锦看来,除了政策支持外,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同样重要。“大家需要更多交流的机会,如果能够建立关系,大家就会产生火花,这之后就可以做一些比较(有)创新性的东西。”
回港:人生最好的决定
  21世纪:您1996年的时候还在加拿大当医生,是什么原因让您选择放下那边的一切,到香港中文大学做肿瘤研究呢?
  莫树锦: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偶然的机遇。1995年的圣诞节我回港探亲,我的家还在这边,但我已经在加拿大待了差不多20年。有一次去美国开会的时候认识了一位(香港)中文大学的年轻教授,我回港探亲的时候也和他见了面。他的老板在两天后给了我一份offer(录用通知),让我回来做研究。
  这时候我就开始考虑,是否要放弃在加拿大的工作,举家搬回香港。当时我考虑到两点:第一,如果我继续留在加拿大,或是我回到香港,十年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在加拿大,会继续过稳定安乐的生活,回香港,则是选择了一个未知数,我当时就选择了未知数;第二,香港在1997年回归(祖国),我认为回归之后香港会和内地有很多工作接轨,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和祖国一起合作研究。
  21世纪:现在如果让您再重新做一次选择,您还会选择回来吗?
  莫树锦:这是我人生最好的一个决定,这25年非常的精彩,而且能够实现我和祖国一起合作发展肺癌研究(的心愿)。
  21世纪:我在收集资料的时候,在搜索引擎输入你的名字,后面跳出来的关键词有一个是,莫医生好不好?所以我想问一下,您自己是如何评价自己的?
  莫树锦:好或是不好,都是个人意见。我不认为可以直接用“好与不好”来简单的概括定义。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主要希望能够在病人的生命里留下一条光辉。我所做的工作就是研究,把药物带给病人,让他们能够生活的更久、更好。我相信在过去的20年里,我已经达到了一部分的目标。
重新定义肺癌治疗标准
  21世纪:全球每年大概有180万人死于肺癌,您作为国际上权威的肺癌专家,所做的研究也改变了肺癌的治疗方向。那么相比起传统化疗,现在的免疫治疗或者是标靶治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莫树锦:你问的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但我试试尽量简单的回答。以往我们认为,由肺所生的肿瘤就是肺癌,是一种病。但经过二、三十年的研究,我们才知道,原来肺癌是很多种不同的病,这些病的定义和定案是按照基因的改变(来决定)。
  例如,东方人最常见的基因突变是EGFR(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叫做表皮(生长)因子受体。有差不多三成到四成东方人的肺癌是由这个基因突变引起的。仅仅一个基因突变,就可以让癌细胞生长了。因此,如果能够遏制这个EGFR基因(所带来的后果),就能够静止癌细胞的生长,这就是我们个体化治疗的目标。我们现在所说的标靶治疗,就是针对癌细胞的基因,让它停止生长。
  另一种方法就是免疫治疗,就是让你自身的白血球细胞来攻击癌细胞,这有点像“无间道”。意思就是说,所有的癌细胞都有它的抗原,抗原能够让身体产生抗体去攻击癌细胞,这样的话理论上就不会有癌细胞了。但实际上,癌细胞非常聪明,它会告诉白血球细胞,我是队友不要攻击我。它的这个信息,就叫做PD-L1。2018年的诺贝尔奖(生理学奖或医学奖)就是由发现了PD-L1的本庶佑(Tasuku Honjo)获得。
  我们现在的免疫治疗,就是克制PD-L1的信息,让白血球细胞能够识别攻击癌细胞,这就是免疫治疗的概念。这两个方法现在都已经很成熟,也帮助了很多病人。这也是一个开始,我们还有很多更加激动人心的发展方向。
  21世纪:很多肺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相比起其他癌症,肺癌病人发现患病后的生存概率会低很多。这个问题有什么新的发展方向或者突破吗?
  莫树锦:我觉得你是问了两个不同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肺癌这么难发现。其实答案很简单,你要有感觉才可能知道有癌症的存在,而肺部是没有感觉细胞的,如果你的肿瘤没有接触到气管,或者没有接触到肺膜,就没办法感受到。所以很多时候,差不多六成以上的肺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
  相对而言,乳腺癌可以被摸到,(患者)就会去看医生,这样很容易能发现早期的乳腺癌。子宫颈癌如果定期做检查的话,也可以发现。所以确定肺癌存在的这个问题,现在有个新的方向,我们能不能定期做断层电脑扫描,去发现早期肺癌。在吸烟者身上已经证明了这个方法的有效性。我是希望能够用类似的方法,让非吸烟者发现早期肺癌,甚至未来希望能够通过血液观察基因突变来找到早期肺癌。
  21世纪:你的团队是全球第一个用基因编辑技术来做肺癌的临床试验,这对于肺癌或者其他癌症治疗的重要意义是什么?
  莫树锦:我要先纠正一下,不是我的团队,是华西医学院的团队和我们一起合作,这个突破性的项目也是我和内地的直接合作。我和华西的卢铀教授一起,将人体的T细胞取出,然后用基因编辑把它的PD-L1基因去掉,去掉之后T细胞就可以识别攻击癌细胞。这还是一个初步的研究,我们叫Feasibility Study(可行性研究),这个已经证明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否能够治疗癌症,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21世纪:这个的难点在哪里?
  莫树锦:有好多方面,第一,是否去掉PD-L1就是最好的选择呢?还是要去掉其他基因。第二,我们取出的T细胞,它的生存能力是不是最高的?有很多的关卡要通过,才能够在临床上有比较大型的应用。
  21世纪:基因编辑技术在公众看来有一些争议,作为一个科学家,您如何看技术在造福病人和道德风险之间的平衡?
  莫树锦:我们一定要有底线,不能够改变人类原本基因的基本组合,但是我们可以改变某些细胞。我们现在所做的技术是改变T细胞,利用T细胞作为一个工具,所以在道德上没有太大问题。
  第二个方面是安全性更高,有一个叫做off-target mutation(脱靶突变)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基因的改变出错了,也就是你原本想表达a,但表达成了b,而b的效果是未知的。所以如果改变的是全身的基因,或者说胎儿的基因,那么这个后果就不能控制。但是,如果改变的是T细胞的话,T细胞是会消失的,所以只会短暂性的改变。我们要清晰的认识到,我的能力在哪里,不可以跨过道德底线。
任何合作都是人与人之间的
  21世纪:你之前提出过基因和资讯过海,这方面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莫树锦:这个不断会有进展。我不久前才和香港科技发展局的副局长吃了一餐饭,他们也花了很多力气,因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关乎整个国家政策。香港河套(地区)的发展速度现在也非常快。我们不是说要全部,但是希望局部,比如河套地区能不能够做到基因或者资讯过海。
  21世纪:如果做到的话,对科研的意义有多大?
  莫树锦:相当之大。你要知道香港是一个很小的地方,香港有很多高素质的人才,但是没有那么多的人口。当你讲到大数据或者是基因数据的时候,和内地是没办法比的。所以如果我们有机会一起用全国的资讯、全国的数据去做研究,可能会对香港带来正面的影响。
  21世纪:这几年大家都在讲大湾区的发展,香港作为大湾区的一个国际城市,你之前也提到有高素质的人才,也有世界知名的医学专家。在生物科技方面,您觉得香港和大湾区其他城市有没有可以加强合作的地方?
  莫树锦:我相信政府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对整个生态、大环境的改变做了贡献。但我觉得任何合作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华西医学院在四川,不在大湾区,但是我们合作非常愉快,因为大家聊得很好。
  2014年他们邀请我去当客座教授,大家一起聊项目,就这样聊出来了。所以我始终认为,大家需要更多交流的机会。所以,这个阶段我也非常鼓励年轻人多和大湾区的研究人员、学者交流。在文化上、生活习惯上肯定有很多不同,但是正是有不同,才有相互学习的地方。
科研、创业都要“跳出框外”
  21世纪:我们知道你有很多不同的身份,除了医生、教授、科学家、主持人、作家之外,还是一个很成功的创业家,创立了基因检测公司Sanomics(善觅),可以分享一下创业中的故事吗?
  莫树锦:我前面讲过我们主要工作是找EGFR基因突变,然后有新药去针对这个基因。以前我们一定要把癌细胞组织拿出来,然后再抽取基因才能发现EGFR突变。但是血液其实也可以做到。我们从2015年开始认为,不如将这个概念作为我们公司的服务。其实sanguis就是血液(的意思),所以血液的分析就变成是Sanomics,也就是善觅公司。
  我们一开始很小,一直到2018年,我们正式筹款,找到投资人,让我们能够做一个大一点的公司。从只卖一种产品的公司,变成卖多种产品的。就像你开了一家店从卖鱼旦开始,到卖猪皮、河粉。我们现在就有很多的套餐,去给癌症病人用。就像你开餐厅有了各种套餐之后,就会开分店。所以我们就选择去了泰国做。
  21世纪:为什么会选择去泰国呢?
  莫树锦:泰国其实是一个医学相当开放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旅游性的医疗项目,而且政府对新科技也有很大的支持力度。现在看来,当时我们的选择是对的。我们2019年过去,在泰国也做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公司。之后,我们又和ACT Genomics(行动基因公司)在2022年末彻底合并。
  21世纪:那你有没有下一个创业的想法呢?
  莫树锦:我年纪大了,我会支持年轻人去创业,我自己还是做支持的工作比较好一点。
  21世纪:做研究和做生意是不是两个不同的事情?
  莫树锦:完全不同,但有一些基本的原则是相似的。例如团队精神,因为做研究一定要讲究团队,而对创业而言,团队也差不多是最重要的。另外,思维方面要think off the box,就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不能死板,要跳出框外。在研究上用这种思维,在商业上也一样。
人生哲学:永远向前看
  21世纪:之前报纸上说你很喜欢超级马里奥,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卡通(角色)呢?
  莫树锦:超级马里奥是我给我儿子买的第一台游戏机,在他小时候我会和他一起打游戏。之后我就没有玩了,所以我也只知道超级马里奥。我发现超级马里奥永远向前看,永远向着一个目标,过完一关又一关,和人生有点像。在过关的时候要躲避困难,获得bonus point(奖励分数),所以每次(获得)金币的叮叮声其实就是快乐。当你一路走,一路跳过不同的难关,与此同时,也不断在储存快乐,直到存了够多的快乐过关,最终剩下的就是快乐的回忆。
  21世纪:这是一个很新的对马里奥的解读。我们知道你在肿瘤科会经常面对生死这个话题,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莫树锦:人都要面对死亡的,出生的时候死亡就在面前,永远不会在你后面,只不过是它有多遥远而已。人生就是你死亡之前得到了什么。对我而言,帮助一个癌症病人,我的责任就是希望他的生命旅程能够越长越好,也希望能维持一个好的状态。
  这也就是一个想法,如何将致命的肺癌转变为慢性病。所以我们治疗的选择就是希望病人承受最少的痛苦,获得最长的寿命。这个想法我也经常和病人分享,我不能够完全医好你的肺癌,但你现在能跑能走,能飞到日本吃寿司,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21世纪:你刚刚提到癌症现在是一个慢性病这个观点,越来越多的人,包括我们身边的人都可能患癌,我们可以如何和癌症共处呢?
  莫树锦:这个很看每个人自己的心态和哲学思想,他生活到现在这个时候,追求的是什么,所以我不会给一个标准答案。但我可以分享我自己的哲学,但这只能解决一部分的问题,心结是需要每个人自己去面对的。
(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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