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上海交大陈宪:产业创新与科技创新良性互动 催生深圳“新质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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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上海交大陈宪:产业创新与科技创新良性互动 催生深圳“新质生产力”
2023-12-07 21:55:00
“新质生产力”成为流行热词。
  所谓新质生产力,即通过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引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依靠创新驱动,形成生产力的“质”的跃迁。
  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各个城市的路径不尽相同。其中,深圳作为一座年轻城市,在“大院大所”资源缺乏的背景下,探索出一条以企业为创新主体,以产业创新(科技成果产业化)积累财富、反哺前端科技创新的路径。
  “新质生产力既是产业创新的动力,又是其结果,二者相辅相成,互为因果。”上海交大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陈宪认为。
  日前,由上海交大深圳行业研究院与中国发展研究院联合编写的《全球城市产业创新指数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发布。
  此前的指数报告多关注“科技创新”,而交大课题组聚焦“产业创新”。经产业创新环境、投入、产出、绩效四个维度综合评估,深圳的产业创新能力在全球27座主要城市中位列榜首。
  陈宪接受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专访时表示,得益于深圳自身及周边城市完善的制造业和供应链体系,深圳拥有强劲的科技成果产业化能力,涌现了华为、大疆、迈瑞等行业龙头。
  产业创新为深圳打下扎实的经济基础,如今也用以反哺基础研究,补足创新链前端的短板,涌现了深圳海洋大学、深圳医学科学院等一批年轻高校和科研院所。
  由此,产业创新与科技创新在深圳形成良性互动,促成生产力的深刻变革和巨大进步,催生“新质生产力”。
  新质生产力与产业创新互为因果
  南方财经:如何定义“产业创新”?与“科技创新”有何区别和联系?
  陈宪:我们常说的工业革命,也称为产业革命,它是在爆发科学革命(以牛顿为代表)、技术革命(以瓦特为代表)和思想革命(以亚当·斯密为代表)的基础上形成的。可见,产业革命是科学革命、技术革命和思想革命的结果。
  这里的“革命”,就是指颠覆性创新。因此,在创新链上,科技创新在前端,产业创新在中后端。产业创新是在科技创新的基础上形成的,是科技成果的产业化。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创新有两种模式,一种是以北京、上海为代表的“大院大所”模式,政府、企业有需求,由大院大所解决需求;一种则是以深圳为代表,深圳缺少大院大所资源,创新从一开始就是企业在做,所以深圳很早就有“4个90%”的说法,之后又衍生出“6个90%”。
  (注:“6个90%”指90%以上的创新型企业是本土企业、90%以上的研发机构设立在企业、90%以上的研发人员集中在企业、90%以上的研发资金来源于企业、90%以上的职务发明专利出自企业、90%以上的重大科技项目发明专利来源于龙头企业。)
  但企业出于成本、盈利性的考量,一开始不可能做基础研究,肯定是做应用性的研究,最关心科技成果产业化和规模化生产。
  有人说科技创新很难,产业化相对容易。但其实,从做出一个样品到最终实现规模化生产,整个过程会碰到很多问题。比如生产工艺方面,产品要如何改进设计,才能使成本下降?才能更符合市场要求?
  《报告》中,我们对产业创新的定义,就是指在特定行业或领域引入新的理念、技术、产品、服务或商业模式,以提高量产效率、降低成本、增加市场份额或创造全新市场的过程。
  简言之,就是科技创新成果产业化,在多种用途上规模化量产。就像无人机,最初的成果是航拍,但在产业化过程中,用到了农业、消防等多个领域。
  南方财经:“产业创新”为何值得重视?
  陈宪:十九届五中全会谈扩大内需,专门讲了一件事情:以创新驱动和高质量供给引领和创造新需求。“供给”指的是生产端,所以供给创新指的就是产业创新——创造出新的产品和服务,来满足新的需求。
  中国的高储蓄率背后藏着很多潜在需求。潜在需求靠什么满足?靠新产品、新服务的供给。在中等收入及以上的人群中,这一特征尤为明显。他们有购买力,一旦有好的产品,比如性能更好的华为手机,就能转化为消费。
  在新产品、新服务和新业态层出不穷的新经济时代,供给(产业)创新可以将潜在需求转化为现实需求,并带动与其直接相关的投资需求增长,从而实现新发展格局的战略基点——扩大内需。
  南方财经:今年以来,“新质生产力”成为热词。怎样理解新质生产力与产业创新之间的逻辑关系?
  陈宪:从要素角度看生产力,通常是指劳动者、劳动资料(生产工具)和劳动对象。科学技术上的发现发明即创新,会引起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和劳动者素质的深刻变革和巨大进步,形成新质生产力。
  例如,新质生产力意义上的生产工具是高科技含量、数字技术赋能的生产工具,将全面提高人类创造财富的能力。因此,新质生产力既是产业创新的动力,又是其结果,二者相辅相成,互为因果。
  深圳的创新活动集中于中后端
  南方财经:根据《报告》,深圳、旧金山、北京、纽约和伦敦是全球产业创新能力最强的五座城市,深圳以39.05分居首。如何得出这一结果?深圳产业创新的优势何在?
  陈宪:课题组在全球范围内选择了27座具有经济规模优势、产业引领能力、创新策源能力和辐射影响效能的城市,包括纽约、旧金山、北京、深圳、赫尔辛基、伦敦、首尔等,并从产业创新环境、产业创新投入、产业创新产出、产业创新绩效四个维度设计指标体系,评价了这些城市的产业创新能力。
  结果显示,深圳以综合39.05分居第一位,在产业创新产出、产业创新绩效两个分项指数上也位列榜首。我们发现,深圳在制造业、劳动力资源等方面存在规模优势,PCT专利申请量领先其他城市,高技术及ICT产品出口显著。
  任何城市的产业链、创新链都有它的特点,一定要结合城市的历史来分析。深圳的特点是,创新活动集中在创新链的中后端。比如香港有好大学、好的科研成果,到深圳落地转化,形成了大疆等优质企业。我们在调研深投控时了解到,他们在柏林、旧金山硅谷等地都建了孵化器,想将成果带到深圳进行产业化。
  这就说明深圳在创新链上是处在中后端,具有把科技成果产业化的能力,城市自身和周边(比如东莞)有比较完善的制造业体系、较强的制造能力和比较完善的供应链。
  创新是深圳的标签。而深圳的创新更加突出企业的主体地位,这是创新效率最高、成本最低的模式,也因此涌现了华为、大疆、迈瑞等行业龙头企业。近些年来,深圳正在加快利用产业创新的优势推动科技创新发展,二者正在形成良性互动。
  南方财经:在企业占创新主体地位的深圳,政府应扮演什么角色?
  陈宪:深圳的经验验证了经济体制改革的一个基本认识: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在打造创新和产业生态方面,深圳的各级政府发挥了更好的作用。
  营商环境是创新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方面,政府可以在重点产业领域推出一些研发补贴和优惠;另一方面,中小微企业不同于大企业,它们获取信息的能力较弱,政府能提供什么公共服务、推出了哪些优惠政策,它们不一定全都了解。因此,政府可以做公共信息服务,减少信息差,比如组织政策解读活动,组织人才、企业交流对接活动等。
  南方财经:产业创新是在科技创新的基础上形成的。深圳产业创新能力强,但缺少大院大所资源,如何处理产业创新与科技创新(基础研究)之间的关系?
  陈宪:任何产业创新都离不开科技创新,科技创新是产业创新的基础。但深圳是一座年轻城市,原来很少做基础研究,更重视科技成果转化,形成了很强的产业创新能力。
  深圳探索出的路径是,通过产业创新聚集相当多的财富、税收,用以反哺基础研究和科技创新。深圳不断引入优质高校及科研院所资源,建设深圳海洋大学、中科院深圳理工大学等一批高校,就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补短板的例证。
  需要指出的是,基础研究分成两类,一类是纯科学研究,创造新的知识;一类是应用基础研究,是明确对接了某一应用方向,技术有望取得突破和转化的基础研究。深圳发力补短板的同时,拉长板同样重要,应持续重视应用基础研究。
(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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