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已做好解除负利率等货币政策正常化的准备，如果3月份劳资谈判结果达到预期，日本央行可能在4月份结束负利率。但日本央行退出负利率仍面临国内物价涨幅前景、工资物价良性循环达成情况、美欧降息预期影响，以及解除负利率后下一步经济政策方向等不确定因素，具体实施效果仍待进一步观察。
　　1月22日，日本央行将召开金融政策决定会议，有关何时解除负利率的分析和猜测再次充斥经济界和市场。有分析人士认为，目前日本央行已经做好了解除负利率等货币政策正常化的准备，如果3月份的劳资谈判结果达到预期，日本央行可能在4月份结束负利率。
　　2023年12月，日本央行行长植田和男表示，从2023年末到2024年，日本央行将面临更大挑战，这一度引发市场和经济界对于央行解除负利率的猜测。然而在12月底的金融政策决定会议上，调整并未出现。在12月25日的演讲中，植田和男又表示，希望日本能摆脱低通胀的环境，切实实现工资物价的良性循环。分析人士认为，虽然植田和男的发言在尽力维持平衡，避免给金融市场带来波动，但从日本央行2023年7月起不断灵活进行收益率曲线控制（YCC），已经实质上在为货币政策正常化铺路。
　　实现稳定的物价上涨是决定日本是否退出负利率政策的首要指标。据日本媒体报道，日本央行将在22日的金融政策决定会议上进行“经济、物价形势展望”讨论，预计将下调日本2024年度去除生鲜食品后的核心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增长率。下调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汇率变动造成的原油价格下跌。在2023年10月份的展望报告中，由于原油价格上涨，日本央行将2024年度核心CPI预测值从7月份的1.9%上调至2.8%。此外，由于2023年三季度经济负增长，预计日本央行此次也将下调2023年度实际国内生产总值预测值。日本央行还将综合分析年初能登半岛地震灾情对经济的影响、原油价格等市场动向、国内国际经济形势、物价形势等，为下步决策提供参考。
　　从近几个月日本通胀情况看，受食品、能源价格下跌影响，2023年11月日本全国核心CPI同比上涨2.5%，与10月的2.9%相比涨幅有所减少，而作为先行指标的东京都区核心CPI涨幅也连续2个月呈缩小趋势。此外，日本央行公布数据显示，去年三季度日本“供需缺口”为-0.37%，连续14个季度呈现负增长。“供需缺口”是表示日本经济的需求和供给之差的指标，由内阁府和日本央行分别根据不同指标进行推算。“供需缺口”为正，说明需求过剩，容易导致通货膨胀；“供需缺口”为负，说明供给过剩，容易导致通货紧缩。分析人士认为，稳定的通胀率是日本修正货币政策的重要条件。鉴于近期日本的物价涨幅情况，1月份调整金融政策的可能性较低。
　　事实上，日本央行对于稳定物价目标的实现仍有信心。日本央行判断，CPI涨幅的缩小是暂时性的，此后仍将恢复到稳定增长的状态。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1月11日公布的2024年《对日经济审查报告》中也建议，日本央行应该开始缓慢上调利率。该报告预测，日本的消费者价格指数将在2024年至2025年维持在2%的水平，工资增长的势头也将加大。正如OECD报告所指，工资情况将成为日本央行调整货币政策的决定性因素。
　　植田和男在2023年12月份的演讲中明确表示，能否在2024年的春季劳资谈判中“明显、持续地提高工资是关键”。目前市场对于今年春季的劳资谈判充满期待，认为工资涨幅极有可能超过去年，3月份最终调查结果出炉后，日本央行将很有可能在4月份的金融政策决定会议上提出结束负利率。数据显示，2023年春季劳资谈判平均加薪3.58%，达30年来最高水平。有分析人士预测，今年的春季劳资谈判加薪水平可能达到4%左右。然而，工资的上涨是否能够证明已经实现工资物价的良性循环仍值得商榷，也有观点认为，即便今年春季劳资谈判取得较好的加薪效果，日本央行也难以做出实现“良性循环”的判断。
　　分析认为，对于日本而言，真正的良性循环，应该是由技术革新带来生产效率提高，产生更多工作岗位，导致劳动市场紧张、人手不足，从而造成名义工资的上涨。工资上涨的企业成本转嫁至物价，最终形成物价上涨。但如今，日本的名义工资上涨并非由于劳动需求的普遍增加。以2023年为例，2023年工资上涨率的高水平并非内生因素导致，而是日元贬值抬升进口物价成本的同时增加了企业销售额，相关企业将进口物价上涨成本转嫁至产品价格，最终转嫁至消费者价格，一方面促进物价上涨，另一方面促成工资增加。然而这种模式下的工资增加没能保证劳动者的生活水平提高。日本厚生劳动省1月10日公布的统计结果显示，扣除物价上涨因素后，2023年11月的日本实际工资收入同比下降3.0%，连续20个月减少，足以证明外界因素导致的工资物价同步上涨并没有真正实现“良性循环”。
　　此外，经济政策是否将又与美国“背道而驰”，也成为日本央行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一段时期以来，在美欧不断加息背景下，日本央行“按兵不动”，维持大规模货币宽松政策，日元贬值趋势显著。而目前美国面临下调利率，日本央行解除负利率趋势抬头，又将造成反方向操作的局面。有分析人士认为，美联储降息预测增强时，日本央行反而难以采取行动，或会在美国降息一轮后采取行动。且美欧降息幅度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大，日本央行必须时刻保持对美欧货币政策的关注，谨慎采取行动。也有观点认为，在美欧降息之前，日本就应抓住最后的机会“先走一步”，以把握主动权。
　　有关解除负利率后的前景，分析认为，即便日本央行在今年春季解除负利率，也不会立即采取激进的改变措施。预计日本央行将完成从大规模货币宽松政策到适当宽松政策的转化，可能以3年左右为周期，以季度为单位上调利率，最终实现利率的正常化。关于最终利率，有观点预计将达到长期利率2%、短期利率0.5%的水平。关于是否将同时解除负利率和废除YCC，当前经济界看法不一。有观点认为，日本央行将直接同步解除负利率并废除YCC，也有观点预测，日本央行将继续灵活进行YCC，以避免长期利率急剧上升。总体看，日本央行退出负利率仍面临国内物价涨幅前景、工资物价良性循环达成情况、美欧降息预期影响，以及解除负利率后下一步经济政策方向等不确定因素，具体实施效果仍待进一步观察。
（文章来源：经济日报）